豆瓣8.5,这本小说的主角是一只清朝的青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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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潮汐图》的主人公是一只生活在晚清的雌性巨蛙。小说讲述了巨蛙以广州为起点漂泊、传奇的一生。
当林棹选择用蛙眼而不是人眼看世界的时候,她选择的是最柔弱最温柔的视角。毕竟一只再大的蛙也不是人的对手。这个天然的弱者自然也把视线投向了那些和它一样柔弱的存在,那些丢失在大历史罅隙中的小人物。
小说伊始,巨蛙开口说话,交待自己被虚构的身世(“我的万能创世主——我的母亲,一九八一年生在省城建设四马路某工人新村。”)并在此后时不时提醒读者书写者“母亲”的在场。这给《潮汐图》罩上了元小说的透明外壳,壳中世界,是诗是史,是巨蛙的幻梦,也是当代人对前世家园的打捞与想象。
巨蛙因体型庞大,又具有类人的心智、语言与行为能力,注定了一生风波不断。它被当地的疍家巫族视为祈雨灵蟾,但后来却又被诱捕,落入西洋冒险家手中,成了一个东方未知的谜团,被画入标本图册,被收进帝国物种收藏,最终飘零欧洲。
在巨蛙的生命里,身份、命名、传说始终纠缠不清。它曾被富商炫耀性圈养,驯化成宠物,也被当成战利品或家族债务在野心家间竞相交易。从天真少年到长者晚年,巨蛙的人生涵盖了太多太多的经历,却也是囚徒、俘虏、独行者的一生。
"我和寰球之蛙将组成风景,供智人远眺、自恋;我们将变成颜彩落在纸心,像冰块冻住的完美尸体;我们的骨肉终将腐烂,我们不知所谓的艺名长存。”
巨蛙始终被世人观看,它也在同时观看着世人。或许,它的存在是为了让那些被历史淹没的同类更好地被看待,更平等地被看待。或许,它的一生都在告诉我们,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和外貌,但我们可以选择如何以自己的方式生活,如何看待自己的命运。
透过巨蛙的眼睛,水上女儿的悲喜命运被照亮,客死他乡的亡魂重见天日,灭绝的物种复返人间,带着伤口、屈辱和对霸权从未停止的讥讽。
“我要看见、记住,我要活得长久,我要双目圆睁,哪怕变做囚徒(我已经是了)、标本、摄青鬼,我也要从牢笼、博物馆、旷野永恒地看。”
这头东方异兽的身上,浓缩了帝国时代被笼罩在战争、盗猎、杀戮阴云下所有花木珍禽奇兽、女性、有色人种、贫弱者的命运。只不过相比于后者,巨蛙是幸存者,也是得到虚构者庇护与赋权的记忆者——“我将终生铭记它们的真名,以一种无法言说的方式。”
小说尾声,封存巨蛙遗体的巨型冰块,消失在一个寄往帝国自然博物馆的包裹中,只留下一封信笺。至此,一只雌蛙封存了一个物种自足而亘古孤独的完整历史。
虽然巨蛙从未真实存在过,我们却真实想念它,早已过了看动画的年纪,却魂牵梦系这样一只难以想象实体外形的动物。既为巨蛙沉甸甸心灼痛,也为它深深祝愿,好像它已从寄给博物馆的冻尸冰块中逃逸,在大千世界中开始了新的旅途。